三生石上旧精魂(清穿)第 58 章

龙胆花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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们从那片非游览区直向北经园,由神武门离开故宫。向东走了没多远,在条胡同的转角,徐瞻看到起眼的小茶社。犹豫了,又稍稍步看看边的歆玥,发现正心在焉地跟随走,朝着那茶社直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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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社里静悄悄的,们是唯的客,虽然点着几盏羊灯,可是外面霾密布的天气还是把室得晦暗无比。徐瞻选了个偏僻角落里的座位,等务生果茶以先倒两杯热茶,把其中杯推到说:“在外面走了这么久,先喝杯热茶驱驱寒气吧。”

歆玥笑笑拿起杯子,对着杯里暗神地看了,又慢慢啜了几,就手捧着杯子权当手炉暖起手

徐瞻直留心观察着,这时突然嘘了气说:“刚才是想说,其实样是个抑郁症患者,对吗?”

歆玥望着点点头。

又苦笑着垂头,仅仅是苦涩,笑容中好象还有点点自嘲:“其实很简单,在美国读书的女朋友发邮件告诉找到了新的男友,如此而已。还算是抑郁症患者,最多是这段时间心好,还没有彻底摆脱影而已。”等抬起头,发现对面歆玥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同住继续说,“其实也没什么,从走的那天心里可能就已经好了准备,分手是迟早的事。任凭怎样的,都抵相隔的距离。想想也真可怕,们曾经在起六年,可是分隔两地,时间久了,原再强再淡了,原那样在乎的得无所谓了。”

歆玥听了的话震,住杯子,愣愣地望着是在暗示、劝吗?和胤禩分隔在同的时,只假以时也能慢慢把淡忘?摇摇头,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,这慨当然也是针对而发的。

神想着心事,突然又听到说:“好了,的故事已经三言两语讲完了。现在愿意把的故事告诉呢?”

这时才发现,正用怀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。该该告诉?能能告诉呢?听了这样异乎寻常的故事,会会把看成神经错子?其实刚才已经踌躇了路,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拿定主意。沉默地和对视片刻,忽然放手中的杯子低声问:“相信有灵,相信回转世的说法吗?”

徐瞻怔,想会问自己这样个怪问题,沉才小心翼翼说:“对这个嘛,和孔老夫子这个古圣先贤的度到是谋而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歆玥解地追问句。

“‘子语怪神’。这就是度。是否有灵,除了们生活的时,是否还有其存在,所以想探究,更想与争论这些事。”

“那如果告诉——”歆玥突然从兜里掏那枚印章放在桌,有点地说,“半年之所以会突然昏,是因为这枚印章把魄带到了三百年个已经去或即将去的女孩,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,然又被它带回了。能相信这切吗?”

的眼睛瞪得地望着巴也微微张开,脸得更加苍了。先没有回答,而是举起桌的印章,又凑到眼审视着,了好久才突然点点头诚恳地说:“相信。如果没有这番离奇昏又离奇苏醒的遭遇,如果没有眼看到这枚印章会发光,也许会断定,是个严重臆想症患者。可是确实发生了许多本无法解释的怪事,所以相信定是有寻常的经历。”

刚刚在沉默语时,歆玥张地望着,牙齿,已经在了几个小的牙印,现在听到这番话,终于放松由自主靠回椅背。这的闸门旦被打开就再也收住,这些天多么盼望能有倾诉所有遭遇,帮分担苦和伤悲,而默默承受,让切都在心里埋藏到腐烂,再从心里把整个都侵蚀掉。现在望着期待、专注的眼神,再也忍耐住,终于畅漓地把切都讲述

两个多小时里,们都坐在那个全神贯注、浑然忘地讲,个聚会神、全心投入地听。两个多小时里,浓了另个时二十多年的恨纠葛、谋争斗、恩怨仇、生离别。当讲完以甚至能立刻从的讲述中摆脱,恍然之所,对面坐的这个女孩,在眼里似乎也得那样陌生。的话音才落,就迫及待追问句:“喝了雍正赐的毒药,临魄被这印章带回现代,那八阿呢?”

歆玥的住哆嗦牙忍住了又的眼泪,才黯然低语:“——想必还是逃脱被迫害致的悲惨命运吧。”

住在心里叹息声。刚才听的故事,心里简直说清是怎样受,对这个无所知的历史,似乎充、惋惜,可是知为什么,惆怅的心竟还暗点点莫名其妙的嫉妒。端起杯子,地灌已经冰凉的果茶,象是用那酸甜的冲淡中的涩。然又低头,极摒除脑海中这些私心杂念,认真思索刻才抬起头本正经望着说:“歆玥,在经历切以,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理智平静的心,已经很了起了,换作有些女孩,可能会彻底崩溃呢。能理解现在沉郁的心,这件事没有能帮只能自己帮助自己摆脱已经回到这世,还有把的时间等在面能让切全部毁掉。刚才讲自己的故事时也说,任凭再怎样厚的,都经起时距离的磨蚀,切都会被淡忘的,只肯努去遗忘。”

,可能到——”苦又无奈地叹息意识着手里的面巾纸,面堆积起的纸屑。其实还有个更重的缘由敢告诉,眼面对着个和胤禩如此酷似的如何去遗忘往呢。

“如果愿意,肯定能到。”突然的手,话语中也多了几分急迫和热切,“三百年那个女孩和八阿的故事,已经随着的殉结束了。——是生活在现代的刘歆玥,没必再把这世的生命留给陪葬。”又看看似乎仍以为然地神,忽然切地说,“如果觉得到,索现在就结束生命,继续去的陪葬好了,何必还苦拖延生呢。想听吗,现在就能气告诉四五个基本没有什么苦的自杀方法,选择任何个,都能很结束这切,永远陪伴了。”

歆玥失神地望着句话都说,只有被牢的手在簌簌能吗?还敢吗?在宗府的牢里,当举起那瓷瓶时,心中可没有丝毫畏惧,想到很就能永远陪在边再也分离,心里甚至还有几分松,也有几分欣。可是现在,让再选择殉似乎真没有这个勇气。为什么就能看得这样准,故意用这种将法,让虽然气,就是敢赌气答应

子就看的犹豫和退,刚才已经提到喉咙的心这才放松咳了声,刚想再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。电话是的,突然发现从病中消失,把们吓了也急了,生怕又有什么可思议的怪事在女发生。徐瞻被这个电话惊醒,顿时发觉们从医院里失踪得太久了,现在已近晚饭时间,可是们连中饭都还没吃。等挂断电话,歉地对笑笑说:“刚才心想着听的故事,把中饭的事都忘记了。饿饿?”

沉默着摇摇头,心里对的气恼似乎还没完全消失,脸的神也有点冷冰冰的,闷闷地句:“点回去了。”

再多话,站起茶社。

又在实验室里盘桓到很晚才离开,本想直奔宿舍回去休息,可是袋里的U盘,想起刚才实验得累了,在百度搜索意外收获的那支歌,终于还是忍住朝特需病那边走了去。

八号的窗子还透昏黄的灯光,知敲敲门,听到应了声以推门走去。歆玥坐在,这次是真的在专心补习功课,枕边甚至还放着盒打开的梅针。看到是有几分奇怪,皱皱眉头低声问:“徐夫,这么晚了,有事吗?”

刚才在百度找到支歌,听这首歌的时候,就自觉地想起讲的故事,触良多,所以COPY想给听听,肯定也会喜欢。”边说边拿U盘递给

歆玥心绪地接在手边的笔记本,再把耳机塞到耳中,然的指点打开了那支名为《折子戏》的歌。先听到阵胡琴声和京剧的念诧异地抬头看着,正在这时,个低沉的男声伴着乐曲唱了起:“

穿凤冠霞将眉目掩去,的幔布开了折子戏;

演的是自己,却投入绪,弦索胡琴能免俗的是别生离。

折子戏是全剧的几分之,通常演开始和结局;

正是多了种残缺全的魅,才没有那么多如意。”

歆玥正听得入神,乐曲声突然在这里亢,部分:“

如果都是折子戏,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生命里;

如果间失去脂丽,还会会有的演绎。

如果都是折子戏,在剧中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;

如果间失去多彩的面,是是也会有去留恋,去惋惜。

凤冠霞将油彩去,的幔布闭了这折子戏

歌声减弱曲声渐消,歆玥气,又按了播放键。从哪里居然找到这样支歌,无论是那婉转哀伤的曲调还是和的故事贴得丝丝入扣的歌词,都给的震撼和伤,仿佛这就是为们的故事而写的。说的还完全,这歌带给的岂止是触良多而已。几乎忘记了边的切,遍遍播放着,听得如痴如醉,却自己的脸早已经沾听着听着突然把整个播放程序关闭,抬起朦胧的泪眼瞪着,用的声音嘶哑地低喊:“是罗列了堆理由开导切都忘掉吗?吗还听这支歌,故意提醒!”

望着潸潸泪脸,全由自主本误会了的良苦用心。看到自己番好意带的恶果,早就开始懊悔,现在再看到脸泪心里又涌了克制住的惜。自己都怎么会突然揽在怀里,在的肩头着,焦灼地低声喊:“歆玥,对起,别哭了,别哭了。”

恸哭的仅没有减弱,反而把脸埋在,哭得更厉害了。被这抑的哭声搅得愈发心慌意知所措中,竟地低,把盖在,慢慢用住了的哭泣。这瞬间真的有些迷糊了,眼那张贴近的脸似乎是直对格外关注的徐医生,又似乎是仍难以忘怀的胤禩。连的、温留在触和在心里引起的振仿佛都似曾相识。凝视着那张面孔,手指碰了碰温热的肤,好象还沉溺在梦境中,在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,句喃喃的低语已经脱:“难三生石带给的果真是三世的缘分吗?否则为什么,又看到张和样的面孔?”

仍然揽住地松开了,手臂,有些惊愕地喊:“说什么?难——难们有张相同的脸?”

得发得手臂让顿时清醒了,望着灯光难看得几乎有点发青的面容,眼中明晃晃、咄咄的光芒,立刻有些胆怯,也有些茫然知所措,只得无奈地点点头。

地瞪着了好才神古怪地说:“难——觉得——魄在这回中的新生命吗?”

再次无奈地点点头,用几乎可闻的声音着答:“是这样猜测的。”

继续望着,神还是那样古怪,了多久忽然用摇摇头,手淡漠地说:“夜已经了,该休息了。”说完就转疾步走了病

歆玥坐在,呆呆地望着拢的门。——果然还是被这个推断吓跑了。想告诉的,应该把它作为秘密永远埋在心底。可是为什么能接受自己讲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,却能接受这个同样匪夷所思的推断呢?颓丧地垂,这才看到的U盘还在电脑。犹豫了刻,终于还是把那支歌保存到自己的电脑里。

第二天时,把U盘还给度还是贯的平静从容,没有提起、似乎也打算提起那支歌或是昨天的任何事。从那天开始到的每天,还是会照常,对切自然,却能觉到,切都已经样了。在心里,似乎已经划定了和的距离,而且也准备再拉近这个距离,到院以们会重新成两个莫相关的陌生

院之是真的从的世界里淡了。歆玥虽然愿承认,心里总是存了那么点点惆怅和失落。直试图安自己,也说自己,之所以会有这点惆怅和失落,可能还是留恋那个酷似胤禩的形和面容。好在沉重的课业负担已经本没有太多闲暇去缅怀、去哀伤。也许时阻隔真的可以磨蚀切,慢慢的,再想起胤禩,再想起往的切,那种锥心的已经再象刚苏醒时那样鲜明,那样彻肺腑。

个月回医院复查那天,本能地想避开徐瞻,所以故意把时间定在午。恢复很好,本也没费多少时间就结束检查,从诊室里了。午国际部这边的病多,的走廊,只有二十几个病静静地坐着候诊。歆玥由自主地望望的走廊头,忽然又自嘲地笑笑。在找什么,难还盼望会邂逅徐瞻吗?声,背好书包无无绪朝楼外走。刚走到影急匆匆冲了急忙步,等看清那个跑得气吁吁、竟然是徐瞻以真的子愣住了。

徐瞻看到眼睛亮,扬手抹抹头气说:“等了午都没等到,午本去听讲座,容易找机会溜了。还好,再晚步,就了。”

有事吗?”歆玥心里有点没由的欣喜,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淡然。

“当然,有很多事告诉吗?个安静的、适宜谈话的地方。”

歆玥看着那样急切的样子,虽然直很想绝,却鬼使神差地点点头。

徐瞻把带到东方君悦酒店个名为“月亮”的酒吧,这时候酒吧里的生意还很清淡,只有吧台边坐着零零落落三五个客直走到酒吧最,在两个相对摆放的小圆沙发里坐。徐瞻才刚刚坐定就迫及待地望着说:“个月里都忙些什么吗?”

“忙着实验?准备毕业论文?”敷衍地猜了两句,这样问有何用意。

是,直泡在图书馆里,看有关清史的书籍资料,连论文都丢在边了,害得家以为改行研究历史。”现在,的急迫里还杂了些许奋。

心里,有些惶地回望才近乎嘲讽地说:“是劝忘掉往吗,怎么自己反倒陷在这个魔障里无法自拔了。”

“当然是,似地研究提到的那段历史,是想对往能多了解些,象原无所知。”说到这里,忽然了尴尬甚至带着点腼腆的神

歆玥更加安了,心跳得也越发剧烈,象逃避什么样更地窝沙发里。

看到直沉默语,自然而然接着说去:“很奇怪,看了这么多史料,并没发现十四阿歆玥的侧福晋。”

“是吗?这也奇怪。”望着桌漂浮在中的小小烛和闪的微弱苗,突然的笑容,“四阿篡改了这么多历史,还会在乎抹掉个让厌恶的女吗?这样也好,就是个该在那里现的看了这么多与真实符的史料,也许会被误导呢。”

“怎么会!毕竟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。”了片刻突然有些艰涩地说,“看了这些资料以觉得真的是个很,值得了这么多。”

心里,惊异地抬头望着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话。正目转睛凝视着烛那团晃苗正在眼眸中跳跃,和眼中的光芒织融起。

“那天当告诉们有张相同的面孔时,被吓跑了,确实是被吓跑了。当时觉得无法再接近。是再劝导忘记往事的,可是如果有张相似的脸时常现在本无法忘却,无法走影。而且更怕,和起时,被看作是另个男的影子。”这番话说得迟疑又缓慢,中途几次顿,然似乎又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去,“看了这些史料、对们的故事都有了新的理解和看法。既然劝说该把这世的生命再给陪葬,自己何必又执着于另世的纠葛而放弃个让的女孩呢。这样也许会很冒险,愿意和起冒险试试吗?”边说边只手,摊开放在桌,然期待地看向

仍然把目光驻在,仿佛本没听到说的话。虽然看似平静,还是能从的眼中看到渴望、焦虑和张。其实也张,手心里已经濡片,心里在挣扎,可是本也知都挣扎些什么。时间去,还是沉默地坐在那里。当的心已经沉入谷底,相信切都该结束,几乎把手收回时,的手却突然抬了起,仿佛犹豫再三,终于放在同样浸的手里。子放松边绽开个真挚的笑容,拢手掌把的手牢牢在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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