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馆分章 79

“有主意还说，笑什么？——”王老爷又住自己的脾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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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庚子那年，还小呢——”

“先别又提那个庚子！”

“厅，别忙呀！”李福忽然用了“厅”的称呼，好像是故意的耍笑。

“庚子那年，八国联军占了北平，就点也怕，本是义和团，听说洋兵了城，‘拍’的，了，去给本兵当——当——”“当向导。”

“对，向导！带着们各去抢好东西！”

“亡国！”王老爷说。

“亡国亡国的，这是好意，给老爷个小主意，就凭老爷这点学问分，到本衙门去投效，准行！瞧，是个，还能随机应；这墨，比强？反正老爷在清也作官——跟着老爷，三十年了，是是？——在袁总统的时候也作官——那时候老爷的官运比现在强，记得——现在，还作官；这可就该这么说了：反正是作官，为什么可以作个本官？老爷有官作呢，李福也跟着吃碗饱饭，是是？”“胡说！能卖国！”王老爷有点发怒了。

“老爷，这么说呢，李福也有个办法。”

王老爷点了点头，是李福往说的意思。

“老爷既作卖国贼；作个忠臣，就应当在家里坐着，应当到厅里去看着那颗印。《苏武牧羊》，《托兆碰碑》，《宁武关》，那都是忠臣，李福全听。老爷愿意这么办，破这条命去陪着老爷！行效，有这么句话没有？唱脸的，还是唱脸的，总得占面，听老爷的！”“太太去！”王老爷说：“也没工夫听这废话！”李福退了两步，低头想了会：

“然，老爷，这么办：庚子那年，八国联军刚了齐化门，本打敌，老爷。听本兵了城，就给全胡同的们了主意。们在门悬本旗；块布，当中用胭脂个蛋，很容易。挂以，果然本兵把别的胡同全抢了，就是没抢们那条——羊尾巴胡同。现在，咱们跑是容易了。本兵到了呢，杀也得抢；如挂顺民旗，先挡阵！”“别说了，别说了！把气！亡国！”李福看老爷生了气，怪扫的往外走。

“李福！”太太由楼，已听见了们的讨论。“李福，去找块布，镜盒里有胭脂。”王老爷看了太太眼，刚说话，只听：

“咣！”声。

“李福，去找块布，！”王老爷喊。

＊初载九三年十月十《齐月刊》第二卷第二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