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火明夷分章 26

郑昭拉开车门，外面已有个青年等候着了。看见郑昭，那个青年十分恭敬地行了个礼，才：“统制正在书等候国务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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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昭了车，看了看周围。统制府好多次了，今天这个布置清雅的院却显得霾重重，管冬朗。：“好吧，请带路。”

其实也用带路，统制直有这种习惯，定这个伍文书将带去。这种规矩看似多余，郑昭却了然于，那是统制对任何都相信，即使是郑昭。

郑昭和丁亨利，是公认的统制属文武两重臣。可是丁亨利突然叛逃，就算是郑昭都没有料到。现在有些悔为什么当时没有早些窥测丁亨利的心，假如早点知的想法，也能够让躲这样的厄运了。可现在都已经晚了，随丁亨利叛逃的所有数被杀，这也定是统制的命令，防的其实正是。

统制是怕查丁亨利叛逃的真正原因吗？淡淡地笑了笑。统制其实是多虑了，管与丁亨利并称两重臣，可从没想和丁亨利共退，论从私还是从国事考虑。共和国在统制的治理正蒸蒸，可以说这个国家从没有现在这样的生机，自己当然可能为了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毁掉让这个国家新生的契机。可是这些话当然也能对统制说，也知统制定然理解，就算是个异类。

走小径，到了荷阁，伍继周站在门，声：“统制，郑国务卿到。”

“请吧。”

伍继周推开了门。随着“呀”的声，门开了，伍继周退到边，：“郑国务卿，请吧。”

荷阁是统制最常待的地方。郑昭走门，刚把门掩，里屋就传了统制的声音：“郑兄，今天突然找，想必是只为闲聊吧。”

统制对向假颜，唯独对郑昭说话时才如此随和。郑昭撩起里屋的帘子：“南武兄，也算是闲聊吧。”

荷阁里屋，只有极少几个能够入。除了郑昭和伍继周，整个共和国概也到十个了。郑昭刚走到里屋，见统制正站在书桌，桌摊着张刚完成的画，统制正在给这幅画钤印。这画足有两尺见方，画的是幅山，云蒸霞蔚，气象万千。见郑昭，统制抬起头，笑：“郑兄，看看这幅能卖多少钱？”

郑昭笑了笑：“轩先生的画，时价都在两百金币以。这幅山神完气足，应该能挂五百金币了。”

统制也笑了笑，“可惜仍然比尉迟钵。”

这些年共和国太平无事，国强，百姓安居乐业，这些书画也行于世，雾云城有条街就卖门书画生意。现在共和国有七画匠之称，尉迟钵是个定居雾云城的狄，虽是狄，却是公认的中原第画匠。轩排在第三，是个很神秘的，画作多，每幅都是品。那些画之传说轩是个朝遗老，因此愿用真名实姓示，可谁都知，这轩其实就是统制的化名。在，苟言笑，如神般的统制，居然能画得手好山，概最有想象的都想到吧。事实知轩就是统制的，也是伍继周和郑昭两个了。

统制把那块“轩”印收了起，锁在书桌的屉里，从边正在炭炉烧着的壶里倒两杯浓茶，递了杯给郑昭：“郑兄，请。”

郑昭接拿在手，看了看桌那幅画，：“‘万里江山’。呵呵，江之于笔端，云霓之气于纸，南武兄这画笔，纵然起胡真于九原，亦逊。”

胡真是古之画师，号称“画圣”，擅山和，“江之于笔端，云霓之气于纸”这两句话是当时对的山画的评价。统制的画笔，学的正是胡真，郑昭博览群书，引经据典自在话。统制却摇了摇头：“自知尚去胡公筹，这画及工致。”

作为共和国的最统治者，与画师并称，纵然是号称以民为本、以为尚、平等的共和国，总有些。就算统制怀广，可是明明有这绝妙画笔，依然托名行世，听到直接的赞誉，心里还是有些吧。郑昭微微笑着，慢慢：“胡真虽有画圣之名，但味耽于画，终究难免匠气。南武兄开亘古未有之新天地，纵然工致尚稍有及，但画中襟，胡公安能梦见？哈哈。”

统制的脸也浮起了丝笑意，拿起茶喝了，：“郑兄也太抬举了。其实只是逢喜事，落笔顺了些而已。”

郑昭：“南武兄遇到了什么喜事了？”

统制的眼里难得地也有了喜孜孜的意思，：“拙荆已经怀六甲了。”

郑昭怔了怔，忽地站起施礼：“此诚喜。南武兄，居然早点告诉，害未能及时准备贺礼了。”

统制打了个哈哈：“这是将的事了。郑兄，今天当然有话，还是直说吧。”

了。郑昭想着，坐了：“南武兄，今看到份议府签发的向西原用兵的决议”

没等说完，统制已：“果然是因此而。是觉得此议太急吗？”

郑昭顿了顿，点了点头：“错。如今国虽然已与当初有了足的步，但民尚未复原。西原疥癣小疾，与百姓安居乐业相比，重缓急可同而语。依郑昭所见，眼首之务，还在于养民强国。”

统制点了点头：“错，确是此理。”

郑昭由怔。那份用兵决议是统制绕了国务卿府，甚至绕了议府直接签发的。在郑昭看，统制意孤行，早就拿定了主意，没想到居然就同意了自己的谏言，时间竟知该怎么说了。迟疑了，又：“只是，那份决议却是发重兵，明年就远征西原。如此劳师众，定会使国库虚，民负更重，只怕会引起。”

统制叹了气：“郑兄，本是准备五年再用兵西原的。只是，可知现在的共和国已到了生关头吗？”

郑昭又是怔。现在的共和国十分平静，旧帝国的苛捐杂税已废除，百姓称颂。经这十多年休养生息，当初在战中流亡的民众已慢慢安定，荒废的田原也重新得到开垦。国务卿府中每年据各省报的数据统计，、产年年都有成左右的增。仅仅十几年，国已增了倍有余。今年虽然毕炜远征吃了个败仗，但用的也仅仅是毕炜这些年的积蓄。虽然今年昌都省定会遇到困难，但在国务卿府的调度，对整个共和国的国增影响会太，现在无论如何都该是共和国的生关头。：“南武兄，郑昭才，实在知何谓，请明示。”

统制把茶碗的盖敲了敲，喃喃：“丁亨利的叛逃，对外是宣称与叛军有结，相信吗？”

郑昭的心地。丁亨利叛逃，的确是这个罪名，知那定然是统制加之罪而已。五德营是帝国最的残余，而丁亨利当初与帝国军征战多年，可以说是帝国军的对头。当初五德营盛极时，号称天第强兵，用兵如神的丁亨利在五德营的打同样占到风，可那时也丝毫没有反复之心，现在胜利了，当然更可能与那些残兵败将结。但统制如此直言，却又有些迟疑。

又是因为那个吗？在在心底着。五德营在那个的统率，几乎可以说是可战胜的，就算丁亨利也曾如此哀叹。，那个墓木已拱，五德营也已在苟延残，现在已必担心了。而在这些年的令，百姓律得谈论朝，那个也渐渐已被遗忘，再几年，等那些经历旧帝国的世，就再也会有知那个了。试探着：“南武兄，那么真相到底如何？”

“当初为了让那支败兵至于因为绝望而反啮，们定的是帝君以全都隐名斩。当时是使得叛军尚存线希望，使们敢破罐子破摔，却也埋了个隐患。”

“难丁亨利直都耿耿于怀？”

统制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
事实这点郑昭早就知。当初帝国覆灭，那个率五德营投降，统制却认为这支部队威胁太，定斩草除，当时也全支持。那个时候就怕丁亨利全反对，曾想在讨论时用摄心术控制住丁亨利，可是当时丁亨利竟然也竭支持，使得这个无论如何都有背信弃义之嫌的决议得以通，五德营也几乎被彻底消灭。只是五德营的战依然超们的想象，这支曾经把梦魇般的蛇都扫除了的强兵，实在是个噩梦中的噩梦，在那种绝对的劣仍然逃了小部份，也许那时开始丁亨利就开始产生了二心吧。想通的是丁亨利为什么会经那么多年，在事都被遗忘的时候重新发作。

统制慢慢：“丁亨利是个忠诚的武士，对共和国忠贞二，可是也太看重义了。郑兄，这是最致命的弱点，所以蹶振，连征倭也只能由胡继棠带队。幸好胡继棠使命，平定了倭患，让共和国得到了这些年的安宁。”

倭无义，在朝就时常扰沿海。句罗因为与倭岛接近，更是屡受侵，在帝国时期甚至险些被倭灭国。胡继棠征倭，使倭这些年再无异，东南沿海防倭的重兵也终于得以得到息。郑昭：“只是，丁亨利当时真的与五德营有联系了？”

统制点了点头，“竟然想背弃共和国，说是回故土定居。哼哼，祖从极西而，可直住在这里，回去连话都会说了，还回去什么？自然是和叛军结。”

郑昭由呆住了。丁亨利居然去国！对于平民说，定居异国当然是罪，那些去异国行商的商更是几乎年年都去趟。但丁亨利可是般，是共和国的第元帅，以这样的份去国，自然会造成轰。，仅仅因为提去国就说和五德营结，未免也是罗织罪名了，可郑昭知这话能说。：“当时向南武兄提吗？”

“正是。”统制的面得极是森严，“被严辞绝，居然私自逃走！果然是非族类，其心必异！”

这话又让郑昭的心头震。“非族类，其心必异”是句旧帝国的老话，当时因为狄和倭屡叛，故有此说，可共和国号称的平等、分族类。事实这条政策贯彻得很好，现在共和国的官吏中也有定居在中原的异族之，丁亨利就是最好的例子；至于尉迟钵这样的名画师，更是没把当狄看待的。可是这句已经没说的话居然又从竭坚持平等的统制里说，郑昭由又是阵晕眩。

共和国虚伪。五德营在败北也曾这样向民众宣传，但当事实证明们只是在造谣，民众当然去相信们，使得们在中原立足，退至朗月省，再退入西原。可是统制这话若是被别听到，简直就坐实了五德营造的这个谣言了。当真言多必失，怪得统制在十分谨慎，这荷阁室也少有。郑昭勘酌着词句：“只是，这样也至于让共和国到了生关头。”

“郑兄，真是天真！”

统制打断了的话。在郑昭面，统制向是难得的和颜悦，可现在的神分明与在议府发言时般无二了，公事公办，面无表。统制把茶碗放在了几，低声：“难没想，旦丁亨利入西原，真的与叛军二为的话，会有怎样的景？”

丁亨利用兵，逊于那个。当初五德营强极天，也只有丁亨利得住，否则以那时共和军的兵，早就被五德营消灭了。统制最担心的，就是五德营重新得到个亚于那个的统帅，再次成为的噩梦吧？郑昭心里开始了。这种想法实在是多虑，连这个与丁亨利算太的都相信丁亨利会这么，说与统制莫逆，从开始就跟随统制的丁亨利怎么可能倒戈相向，毁掉自己自参与建立的事业。难统制为了自己的疑神疑鬼，就对几十年的老朋友和老战友手？现在都有些担心了。从与统制的说，自己与丁亨利可以说相，自己是文官，统制多少对自己也更信任些，更因为那个是自己手擒的吧然而假如真有天统制对自己也起疑了，那自己自以为是统制多年心的这点自信就实在靠住。

统制当然知郑昭此时在想什么，仍在低声说着：“那支叛军是只而僵的百足之虫，能把们彻底消灭的话，迟早会灰复燃。这些年好几次晓之以理，丁亨利放私，以国事为重，为共和国解决这个心患，可就是听，现在甚至提这种，难还能看的真实用心吗？哼哼，已经得到密报，这些年对西之特别有趣，多次打听叛军落。那时没有异，也由，现在居然摆台面了，岂能再容胡作非为！”

丁亨利的确该。郑昭心里在着。也许，统制的决议才是之策，乘着五德营还没有灰复燃，以雷霆万钧之彻底消灭们，彻底解决隐患。：“南武兄，只是为什么定兵之议先告诉？重兵是易事，谋措军费就让焦头烂额了。若早些告诉，在定明年的国策时就可以将这笔开支定。”

统制笑了笑，“此事知的越少越好，所以让直接给的文书，好让旁量少牵涉去。兵以定保守机密，让叛军自以为得计，知们这些无所用其极，在共和国定还留有密探。把决议传给，就知定会的，也正是为了再件事。”